3月12日徐國士先生公祭,許多人都會有一炷香,送別國士兄。
1983年,東海大學成立美術系,我接手創系系務。
當時只深刻覺得美術若只侷限在「術」,是一條死路。
能呼喚起生命內在「美」的嚮往,創作才可能長久。
徐國士當時在墾丁林業所,籌辦國家公園成立。我就常常帶領美術系學生去恆春,借「寫生」之名,上山下海。
這張水墨是在龍坑寫生的銀芙蓉。
龍坑位在島嶼最南端,猶記得國士兄站在大浪澎轟的巖礁之巔,跟學生說:「太平洋、台灣海峽、巴士海峽三大海域在此分界。」
龍坑終年海風大浪,寸草不生,頑石崚嶒,唯獨銀芙蓉以強悍姿態,生存在荒蕪之境。
我相信,年輕的美術創作者,不斤斤計較於「術」,就能聽懂國士兄的指點江山,把生命的層次提高到日升月恆的境域吧⋯⋯
我從國士兄身上學習到太多太多,要在他的靈前致意,說一聲:感恩。
在墾丁的招待所,國士兄親自為三十位學生裝便當,悉心照顧,我都感念在心。
吃完便當,國士兄常常會說:「吃飽了,去散步?」
他的散步,最後是上大尖山。大尖山不高,但是陡峭險峻,走到最後一段,連男學生都腿軟,氣喘發抖。
國士兄頑皮偷笑,説:「吃飽了,散散步啊—-」
大尖山上好風景,遠眺山下恆春半島,留下美術系第一屆全體一張合照。學生最近傳給我照片,我還是要再一次向國士兄說:謝謝🙏
這個隨時吃飽就要散步的「處長」,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公務員習氣,他熱愛大自然,熱愛生命,總是把青年帶到大山大海面前,讓生命做自己挑戰難度的功課。
我和學生有幸受教,銘感於心,也感謝他當時永遠自掏腰包為學生買便當,處理生活雜事。
我心裡常想,這樣率性,這樣性情光明磊落,在公務機關的體制,不會遭小人陷害嗎?我沒有國士兄度量寬宏,但常為他捏一把冷汗。
他遇事總是哈哈一笑,豪邁無拘束。
有一次在餐館看到兩句詩,覺得是他的寫照:
「是真國士不言家
我亦情懷似落花」
這幅字現在仍掛在他家中,即將春分,花開爛漫,又遍地落花,國士情懷,深自悼念⋯⋯合十